夏目琉衣原地跺了下脚,试图把残留在鞋上的冰屑抖走。
她一侧目,就看到旁边的白发妹妹头面无表情,只是一味阴恻恻地盯着她,眼神冷得像千年寒冰。
两人无言对视三秒,夏目琉衣突然“啊”了一声,里梅挑眉,看上去不太想理她的样子。
再说什么受寒,然后指使他的话,他一定会立马凑飞她的。
夏目琉衣一面在裤袋里翻找,一面道:“伸手。”
见她看来,里梅坚持了一秒不到,话像是不受控制一般,就那么从齿缝跑了出来:“干嘛。”
夏目琉衣:“给。”
一颗橙色的糖伴随着点点温热,躺在里梅的手心,是那种包裹在透明塑料纸里的糖,亮晶晶的。
里梅几乎不用去猜,就知道这是橘子味的。
是那种清爽的味道,带着橘子的果香,入口是甜的,细细品味会带着一些涩。
里梅就那么看着手心的橘子糖,表情有些空白,瞳孔大了一瞬,一些记忆又该死地冒了出来。
“里梅,我今天要去祭拜婆婆,你能别跟着吗。”
“哈?”
“拜托了,我用橘子糖和你交换。”
“到底是谁喜欢那种小孩子才爱吃的东西啊!”
女孩一个人挎着篮子,装着她自己栽种的小花,往山下走了。
那是他和她,记忆里最后一次的对话。
那时躺在手心的橘子糖,是她极其宝贵,宝贵的恨不得供起来的糖,是那时的他从来没见过的工艺制成的,而今,它跨越千年的岁月,和眼前的重合。
所以,才一直不愿意吃吗?
“这是提醒我来处和归处的东西。”
千年前的他不懂,只是觉得她十分好笑,若是没有宿傩大人,她早就死了不知千百回,哪能在这跟他说什么“来处”,又什么“归处”。
她的来处和归处,不就是这个神社吗。
事实上,不也确实如此?
无尽夏在那座神社里开了一年又一年,由起初的红色渐渐变淡,重归它原本的颜色。
说来可笑,无人悉心照料,那些植物还愈来愈盛,长势也愈来愈喜人。
回过神来,白发少年抿了抿唇,盯着少女的一双眼阴沉沉的,夹杂了一丝恨意,但又好像多了些旁的什么。
“啊是没吃过这个吗?”
见他没搭腔,夏目琉衣想了想,只当这人还没吃过千年后的高科技糖,有些苦恼地抵了抵额头:“但是我只有这个,没有金平糖呢,你就将就一下吧。”
“谁没吃过啊!”里梅恶狠狠道。
夏目琉衣眨眨眼,不理解他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:“啊是吗。”
那羂索对你们还蛮好的。
后面这句话到了嘴边,又被夏目琉衣咽了回去,好不容易让里梅减退了一些敌意,可不能让他反应过来,于是她好心地替他把手心合上。
对方的手很暖和,像是冬日的阳光。
里梅顺着夏目琉衣手离开的方向看去,迎上了她的目光,他听到她说:“啊,对了。”
林间阳光洒落到少女身上,像是为她渡上了一层金色的柔光,只见她后退一步,一手抚上心口,眉眼俱笑,连带着身处阴影处的他,也感受到了那暖意。
“好久不见,里梅。”